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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除了白無垢之外,第一個讓我傾心相交之人。」 



【之七】




  坐在流光水捨的溪流旁,初行雁終於一嚐宿願,夢寐以求的「看」到那座名琴。 

  何以用「看」這字眼來形容?因為琴魔不准他碰名琴,什麼原因他也沒說,可是他很委屈吶,早在那個不知名的時間裏,他就「深深」的碰了這座名琴,而且還被他欺負,劃傷了臉頰,這些可是歷歷猶新,他記的分明,現在卻不許他碰名琴,這是嘮什子道理? 

  不管!不管了!反正琴主又不在這裏,他當然可以正大光明的給他「碰」囉! 

  正當他即將伸出手之際,眼角突瞥見了不尋常的情景──咦?那條迸裂的琴絃他沒換?連上回他留下的血跡都還猶存,這是怎麼回事?照理說一名愛琴之人該是見不得自己的愛琴有任何差錯,怎麼他偏偏跟別人相反,留下這一道遺憾? 

  初行雁浸淫在他自己的沉思中,完全不察琴魔由後走來。 

  見他發怔,琴魔執下他懸在半空中的手,深情喚道:「雁兒,怎麼在這發呆?我不是說過不能碰血玲瓏的嗎?」 

  猛然回神,他連忙搖頭:「沒、沒什麼……」 

  拉起初行雁,他扶他一同坐在他彈琴慣坐的平滑石頭上;這代表他是特別的,因為沒人能與他同坐,除了白無垢以外,他是第一個。 

  「啊,對了,真神仙走了嗎?」 

  「嗯。」琴魔輕點頭,眼底無限柔情。 

  「那你那位朋友的病情怎樣?有沒有好點?」他拚命問些有的沒有的,好規避琴魔與他之間過近的距離;是說也奇怪,怎麼這個琴魔很喜歡坐的離他很近,就像現在,他的下顎都快抵到他頭頂了,他還愈坐愈過來,感覺真是怪怪的……? 

  「他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我由衷感激。」 

  「你怎麼沒去照顧他?他現在不是很虛弱嗎?」他仍是顧左右而言他。 

  琴魔笑了下,幾乎快把初行雁給圈進懷裏。「有冰清在照料,我毌需擔心,方才見妳很喜歡這座琴似的,一直蹲在石頭腳邊看他,怎麼,想彈嗎?」 

  初行雁拚命的點頭。 

  「不行喔,血玲瓏只有我能彈。」 

  失望的垂下頭。「那為何上頭迸裂的琴絃沒換?而且還留有血跡,怎麼沒一併清理掉?」 

  琴魔淡笑不語。 

  「不能說嗎?」初行雁張著大大的眼睛,眼底盛滿祈求。 

  琴魔搖了搖頭,修長細指撥弄琴絃,道了句:「我彈給妳聽吧!」 

  悠揚琴音乍然響起,飄蕩四周,帶動天地活力,溪水的鳴咽聲似也成了另一種和音。 

  見琴魔彈的怡然自得,初行雁頓時手癢,也想一同應和,但他那把無絃琴早已讓可愛的小雲兒給運回雲眉棧,現下他根本無處可發揮,只能默默的看著琴魔彈奏,自己是鞭長莫及了。 

  「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餉東菑。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 

  琴魔隨曲沉吟,料不得一旁的初行雁也跟著撥弄起琴絃,隨琴魔後唱吟一段── 

  「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清齋折露葵。野老與人爭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 

  琴魔頓露出詑異神色,雙眸直勾勾望進他的,頭一回,有人將血玲瓏獨特的音色表現得如此出色,況且還讓一旦沾染上他人靈氣便變調的血玲瓏竟不排斥她,還讓她與他一同彈奏──!! 

  「雁兒……」不由得,琴魔低喚出聲。 

  「嗯?」初行雁回眸一笑,那可是至今他露出最燦爛的笑靨。 

  「妳是除了白無垢之外,第一個讓我傾心相交之人。」 

  初行雁報以微笑,只因琴音飄揚,他聽不到他說的話。 

  不彈了──琴魔收回手,摟上初行雁腰際,埋首在他肩窩裏,笑意,逐漸爬上琴魔俊毅的臉龐。 

  初行雁仍舊沉浸在血玲瓏獨特的音色上,伴著他,與天地一同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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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暉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