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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寧願失去你對我的笑顏,也不願見到你與他人之間的愛戀。

  《卷十三 》




  情,沒有對錯。 

  世道,總教人要「抉擇」。 

  而我──選擇了一條世人所謂前途無限光明的康莊大道。 

  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牽扯? 

  你道──可好? 

  惠……對不起。 

  最終逃避的終究是我。 

  面對你,原來我才是那個讓你憎惡的膽、小、鬼。 

   ※           ※            ※ 

  「啪」一聲,微弱的火簇晃動,暈黃的光線映射出二道不安份的身影。 

  「惠,你可知你身犯何罪?」重重的語句,卻毫無帶點指責的意味,黯黯垂眸,俊俏的臉上飄浮著一抹哀傷的情緒。 

  「我不過追求我心所愛,何錯之有?」惠,淡淡回嘴,堅定的眼神吐露著他執拗的信念。 

  默言,然後輕聲的釋出一句──「你明知我非指你殺道子之罪。」 

  斂容,惠,無比認真,容顏,卻又顯得不清晰。 

  輕啟朱唇,而後道出的話語更是令人震驚的事實──「他……比誰都恨,也比誰都愛,他太執著了……終至步上不該的道路;而站在他身後的我,看的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了解……」緩緩睜眸,一抹溼意滑落他的臉頰,感情是一潭令人恐懼卻又讓人嚮往的漩渦,他義無反顧的跳下了,也比誰都甘願沉溺其中,甘願讓不斷朝他聚集而來的水流吞沒他的全部,也不願將手露出水面,向人求救,而讓他跳下的人──卻始終沒有回頭。 

  「師父──抱歉。」另一邊,傳來了不算道歉的道歉。 

  因為,面對這條天理不容的路,就算豁盡性命,他也要──逆天而走。 

   ※           ※            ※ 

  那時,天,很藍。 

  那日,風,很淡。 

  在熟悉的榕樹旁,在垂枝散佈的柳條下,那抹讓人鐫刻於懷、不肯相忘的身影獨獨佇立。 

  許是那件染血的楓衣吸引了天地的注意,剎時,天地無音。 

  直到沾著殘破不堪的嗓音由中傳出,乘著微涼的風勢緩緩纏繞天地,才知── 

  一世情懷,隨風散…… 

  「你的姿態,你的青睞,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你以為愛,就是被愛,你揮霍了我的崇拜。」 

  而後,淒厲的呼喊狂洩而出! 

  「囿──」 

  那人,墜崖;另一人,也要同他去。 

  「嗚……啊──」 

  換來的,是怎樣的「存在」? 

  「囿,從我倆相遇的那天起──心,便是你;倘若記起我是你不幸的開啟,那麼……請你把我忘記,我──可以,我一個人……真的可以──」 

  懷抱著滿身是血的情人,他輕輕顫抖著雙手,連映染紫顏的髮綢都放肆的纏繞著呼吸孱弱的蒼白容顏,重重的,許下一個承諾。 

  所以── 

  『你便放棄了?如此簡單?如此──如此的輕易?』夢的另一端,傳來龍宿難以置信的低吼。 

  『宿兒,你不懂。」一身淡白衣袍,囿眉擰鎖。 

  你不懂──你不懂…… 

  放棄比執著來的不易,誰知──他比誰,都來得執著。 

  人,會變。 

  我無法要求他人,不變。 

  惠,我不想──看到你變。 

  我寧願失去你對我的笑顏,也不願見到你與他人之間的愛戀。 

  於是在那段遺忘的歲月裡,他將惠的一言一行偷偷藏在心底,一字一句的記下屬於他倆的曾經,直至惠搬離原來的寢室,正式接掌儒門龍首的位置,他才將自己深埋於心的手扎悄悄藏在他原來寢室的牆壁中,祈求,一絲淡不能再淡的希冀。 

  小小年紀的龍宿不懂。 

  他嘟著嘴、歪著頭,渾圓的琥珀瞳眸溜了溜,煞是好奇的看著囿師叔的動作,一邊抓著囿師叔垂於胸口的白髮把玩,一邊湊近囿師叔的耳朵,小小聲的問:「囿師叔,你在做什麼?」稚嫩的嗓音中透著大大的不解。 

  回頭,將纖蔥細指置於朱唇中央,道:「噓,乖宿兒,不可以告訴你師父哦。」 

  「好。」感受到其中的異樣感覺,龍宿雖不知那代表的涵意是什麼,但還是大大的點頭,決定要跟囿師父一起保密,不讓他那壞心的師父知道。 

  撫撫龍宿的額頭,綴點於囿唇畔的,是淺淺的笑意;藏於黑色瞳眸底下的,是深深的愛意。 

  立於門外許久的惠,默然的將此情此景一一盡收眼底,浮在眼眶底的,是一層濃厚的溼意。 

  誰都無法跨越那條界線;誰都明白這場交織於心的深刻愛戀。 

  道是誰──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忽地狂吼囂聲傳出,天地為之震動,以龍宿為中心的數百米範圍禁不住深層音律波動,一一陷入崩塌陷落之境。 

  原是看到龍宿一人獨坐廢墟之中心裡充滿疑惑的小雪兒方往龍宿靠近之際,尚不及反應龍宿突來的吼聲,頓時隨著龍宿的身軀一同陷入足下的大窟窿,一時之間,怔愣不休。 

  本處於混亂心志的龍宿在睜眸瞬間見著了朝他狂奔而來的小雪兒的上頭正掉落一根切面充滿不規則突刺的殘木,他下意識伸手一攬,將小雪兒帶入懷中,而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劍子──不會變……不會變──』唇間,逸出了龍宿心力交瘁的囈語,由中,透露著太多不願承認的恐懼。 

  巨變,在此刻嘎然停止。 

  在離「璃城」不遠之處,一頂華轎緩緩朝城門趨近,意向不明。 

  「三王爺,『璃城』已到。」躬身,近侍垂首敬報。 

  舉目所望,斷垣殘壁,破敗貧瘠,所有的建築似乎有志一同的朝中央倒去,形成詭異的面象,勾起他無限的好奇。 

  「『曇姬』會回來嗎?此地──何以變成如此?」細細低喃,北辰胤沉吟著。 

  未幾,城門裡突然衝出一道小小的身影,不偏不倚的撞上立於華轎前的護衛,惹的護衛大聲斥喝: 

  「哪來的野丫頭?竟敢擅闖?」話未竟,劍已作勢欲劈下。 

  「啊──」哭的不知所措的小雪兒被眼前景象猛然嚇了一跳,頓時跌坐在地,一臉驚慌。 

  「做什麼?小孩子不懂事,你堂堂一個護衛也要同小孩子計較?退下去!」瞟了護衛一眼,眼底威嚇意味甚濃。 

  「是。」連忙退至華轎的另一側,護衛噤不出聲。 

  「小丫頭,妳有沒有事?摔傷了沒有?」伸手攙起一身灰白的小雪兒,近侍說的溫柔。 

  「沒……沒有。」戰戰兢兢的回答,小雪兒委屈的直掉淚。 

  「別哭啊,小丫頭,來,告訴大哥哥,妳家住哪裡,大哥哥送妳回去,妳別哭哦。」上頭,又傳來了溫和的音調。 

  此回換小雪兒拚命搖頭了,她一把抓住近侍的手,腳步直往城裡邁進。 

  「小丫頭,妳要去哪兒?」後頭,不解的聲調驟現。「欸,小丫頭──」 

  不理會近侍的叫喊,小雪兒死命的將近侍拖往目的地。 

  「三王爺……」護衛不敢怠慢,作揖稟報。 

  「嗯,跟著那小女孩一起走。」出乎意料的,北辰胤卻下達令眾人困惑的指令。 

  「是。」不敢多有嘟嚷,護衛們抬起華轎立走。 

  良久,小雪兒到達了目的地,她放開近侍,一股腦的衝向前去,抱著僅存一絲氣息的龍宿大聲的哭喊著:「大哥哥,大哥哥──你沒事吧?我找人來救你了……」 

  近侍往前探了探龍宿的傷勢之後,朝北辰胤稟道:「三王爺,此人尚有氣息。」 

  淡淡瞥了傷勢沉重的龍宿一眼,此人並未引得北辰胤太大的注意,唯一令他留心的,僅那沾著紫顏的髮絲而已。「送小女孩回去。」 

  「那那個人──」 

  「小女孩希望的是什麼,你便做什麼,明白嗎?」坐回轎內,北辰胤丟出了讓人不解的語句。 

  「是。」 

  「回府。」垂眸,肅穆的臉上讓人無法猜透他心中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曇姫,本王找著妳了──唇間,揚起了抹不知名的微笑。 




  舞暉羅 撰於2008/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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