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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一切,不可能再從頭,時間,只會從指縫間溜走,不曾停留。
那他呢?
感情是不能收回的,在竹林裡遇見他是否就是一種過錯?
他很清楚,由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另一個角兒從來不肯駐足過。
有時,他很慶幸,因為是同一張臉孔,他的目光才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多停留一會兒,而後轉向他心裡頭真正的臉孔。
他很明白,他一直比誰都明白,只是,他不曾去接受。
嘗試?
要把他趕出心裏頭?
呵!天璣啊天璣,已然註定的事情是無法回頭!
他遇見了他啊,他明明遇見了他,就偏偏該死的是另一張相似的面孔奪去他全部的感情!
連一點也不肯留給他──就連一點也不肯留給他!
他不奢求,在他心中留有多大的份量,只求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在他那充滿了另一張臉孔的心中單獨為他留下那麼一點點的位子,只夠他立足就好,讓他得以在他心中擁有了他的情意。
這──難嗎?
事實證明,這的確很難,就連一點奢求都沒有!惶論其他。
娶了妻,心是別人的;愛了人,竟連一丁點的位子也是妄想。
可悲,真是可悲!
今晚,是下弦月吧!只求那盈圓不缺的明月伴我眠……
書房,一片漆黑,暗淡的藍光掩映,足以為那暈藍的色彩再增添上一筆。
「少主……」緩步走著,黑星弈輕聲喚道。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一抹疲憊的身影趴在案桌上,古瑩沉沉睡去,桌上,還置有一幅圖像,中間明顯有著撕裂過的痕跡,唯獨不變的,是畫中人的雙眼至今仍未填上。
淡淡的吁了口氣,黑星弈只是伸手拿起毛氈,輕緩為他蓋了上,而後持劍佇立一隅。
執子之手,恨意奔流,
與子偕老,悲愴難收;
道是鴛鴦夢已破,錦書難託,
卻又夜夜交歡,
一在西來一在東。
※ ※ ※
午夜,寧靜的室內,寂靜的空間,非常不冷靜的心緒。
無法冷靜,因為他的遠離。
無法除去,因為他的叛離。
他好想、好想,對他說句我愛你,他好想、好想,永遠不要離開,不要離開、不要離開──
求你,還給我……一個真正屬於我的磐,我什麼都不要,我什麼都願意給,只求你……還給我、還給我──不要讓他走,不要讓他離開我,因為,我比誰都需要……
「天璣?」
察覺身旁的人兒侷促不安的扭動著身軀,瀟湘子連忙側起身查探他的情況。
羽睫輕顫,美眸緊閉著,似乎陷於一連串的惡夢之中,無法醒來。
「天璣?」忙用衣袖拭去泛滿他額上的汗水,身下的人兒雙拳緊握,整個指關節幾乎泛白,看的瀟湘子著了急,直擔心。
越使勁就越無法逃出囹圄,愈想離開就愈被禁錮其中,無以自拔。
「天璣、天璣……」
他的頻頻呼喚他聽不見嗎?
難道他帶給他的恐懼真是如此的大,大到令他無法脫出他所編織的噩夢嗎?
他錯了,他錯了!
天璣……我真的愛你──
伸手,輕撫著他蒼白的臉孔,耳鬢廝磨,他不忍,也無法忍受天璣這模樣,他明白,這是他最大的極限,一向冷意絕然的天璣竟會跪著屈求別人,這已是上天待他的最大恩典,夠了,夠了!夫復何求啊……
鼓動唇舌,輕緩釋出一句──「天璣,別哭,別哭──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 ※ ※
「你來做什麼?」孤瑤瑟退了幾步,水靈的大眼盡是佈滿戒備。
不同於以往,最近的新房多了個不曾駐足的新郎,回返的次數超出以往之冠,只是除了相敬如「冰」以外,新房裡的溫度不曾提高過。
環顧這房裏的一切,游移的視線瀏灠了下,最終,停在沒有笑顏的新娘子上,新郎撫頷,眼底多了抹玩味的情緒。
他難道是瘋了不成?居然想在這裏尋求一絲慰藉!他究竟在想什麼啊,怎麼連他自己也不懂?
敢情是見著自己所愛之人投入他人的懷抱,自己也想在自己的妻子上找尋一丁點的安慰,哈!他搞錯了,這個人從來沒有屬於他過!
冷冷瞥了她一眼,少主轉身離去。
「以後我不許你再進來。」鼓起勇氣,她終於能夠在他面前說出這句話。
聞言,少主愣在原地,俊俏的臉上明顯有著不可置信。
「妳在說什麼瘋話?做丈夫的進來自己妻子的房間哪需妻子的同意?」他嗤之以鼻。
「我的丈夫不是你,我的丈夫是阿生!」就那晚,就憑著那晚阿生對她的濃情蜜意,她就此認定阿生是她的丈夫,不是虛假。
「呵!我忘了,我的妻子在外偷情,而偷情的對象竟然就是那個不知打哪來的野種!」
「不再是了。」她冷冷的說道。
「什麼意思?」瞇起眼,一陣不祥的預感頓從心頭掠過。
「阿生與我有夫妻之實,阿生才是我的丈夫!」仰起頭,她無懼的迎向他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眼神,為自己的幸福作爭取。
「妳說……什麼?」夫妻之實?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無須重覆一次。」
一瞬間,少主靜默,隨即他大笑出聲。「好,很好!我的妻子偷人,不但不知羞恥,而且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真是天下紅杏出牆的女人最好的典範!」
「碰」一聲,少主甩門離去。
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孤瑤瑟唇畔露出一絲喜悅之情。
阿生,我絕不放棄你,因為你答應過我,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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