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代表什麼意義?
【其七】
「啊……啊──」每天夜裏,他總是滿身大汗的痛苦掙扎著。
夢裏的人,既鮮明又熟悉,尤其是殷紅的鮮血更是讓他記憶深刻。
一切,彷若回到了原點。
蒼狐總在夜裏出現,他打水擦拭完晏小丹被汗水沾的黏膩的身子後,旋即在天明前離去。
清晨,他放了一碗狐乳在桌上後,寧靜的小屋依舊寧靜。
一天一天,日以繼夜,他發覺到他放上的狐乳他一口也沒動過,徒讓狐乳由熱變冷,起初他似不在意,仍然每天重覆著這個動作,久了,他開始有些不悅,狐是他最喜愛的動物,狐乳是天山最珍貴的食物,不論他是誰,誰也沒有資格蹧踏這珍品!
頭一回,他怒起了眸,挑高雙眉,在大白天步入了那座小屋。
意外地,他沒醒來,安穩的睡容與夜晚痛苦的面容南轅北轍,他坐到他身旁,低低審視了起來。
這一看,竟讓他失神到了夜半!
他猛然回神,雙眼望向窗外,今晚無月,天山顯得黯淡,嚴肅的臉龐也毫無生氣。
他該離開了──腦海頓響起一道聲音。
不多言,蒼狐立時旋步便走。
身後,卻傳來了他痛苦的呻吟聲。
猶豫了許久,跨出的腳步終於旋回床畔,俯視晏小丹幾近扭曲的臉龐。
在他心底似乎有很多的愁緒哪……那一夜,他是真正為他留下。
雖是如此,但也僅止於夜晚而已,天山的白天,風雪交加,寒心凍骨,晏小丹圍著絲被,蜷縮在床的一隅,置於桌上的狐乳他甚或連一眼正眼都沒瞧過。
看著他日益消瘦,傷口覆合緩慢,又見狐乳一碗又一碗的被他浪費掉,他簡直怒不可抑,這天直沖沖的奔進小屋裏,一把攫獲他細若枯枝的手,扯過他的胸膛,咆哮:
「為何不喝?」
「不要!!」他嘶吼著,嗓音出奇的嘔啞難聽。
「什麼理由?」他隱忍住瀕臨爆發邊緣的怒氣。
「不──要!!」他回給他的依舊只有這個答案,嗓音更瘖啞。
他怒挑雙眉,拿起碗一口飲下,然後一手擒住他下頷,強力覆上他的雙唇,在交纏的唇舌下,極力強迫他喝下。
他陡地一驚,雙手猛搥打,在他唇上囓咬下許多的痕跡,可仍無法阻擋他的動作,在他嘴裏遺留下血的腥味與狐乳稍嫌甘澀的味道。
他離開他的唇,溢滿的汁液涎著他的嘴角流下。
「咳──咳……」他突然離開,他毫無準備,被強迫吞下的汁液嗆得臉微漲紅。
見狀,不忍的情緒漸緩上昇,禁不住伸手撫撫他的背。
他一手甩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這是高傲的自尊使然。
他冷冷開口:「哼!下次你再不喝就不只如此!」語畢,邁步便走。
「你……」他吼著,欲振步追去,卻因激動過烈,失足跌至床下。「唔!」
他一步也沒有回頭,甩門而出!
因為這一摔又牽動背部的傷口,他這回竟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失詫的望著自己的手,試圖握緊,卻怎麼握也握不緊,眼底頓滑入導風劍的風釆,自己──狼狽至極!
原來他──真的失去了一切!
低著頭,毫無察覺正接近自己的腳步,他大手一伸,順手將他抱起。
感覺自己的身子騰空,他連忙回頭,是那個右眼包滿白布的人──「你……!」
他不語,只輕輕的將他放回床上。
撇開頭,他倔強依舊,只是在蒼狐耳邊突響起了一陣小小的聲音──「謝……謝。」
他一震,冷漠的眼突然有了一絲炙意。
那晚,夢更鮮明,那個印滿鮮血的夢中人竟與他相似!
右眼──不停流著鮮血與夢裏的另一人相互糾纏。
午夜夢迴,晏小丹一人怔楞的望著淒黑前方,腦中紊亂的思緒釐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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