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舞‧狂 §

                        【第十二回】


　　微風輕拂，飄蕩四周，靜的，聽不見一絲聲音。 

　　垂下眼簾，神情──落寞。 

　　枯坐好幾天，是發呆？是怔楞？複雜的情緒……理不清了── 

　　驀地，一滴水重重的打在身上，震醒了茫然的他，不久，立時捲起濠淘大雨。 

　　又一天過去。 

　　僵硬的轉著被雨水淋溼的臉，望著身上始終乾不了的衣裳，唇角默然嚐到一種苦澀。 

　　他非得如此嗎？──心頭頓然響起這個問題。 

　　這樣……算不算是在乞求他的施捨── 

　　突然，一陣鳥鳴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他訝然！「鳳兒！」 

　　原本只在非凡公子面前飛舞的鳳兒此刻卻振翅停在他左肩上。 

　　微微一笑，俊美的臉龐終於一掃多日的陰霾。 

　　鳳兒似乎很高興似的，直在他肩上拍翅鳴叫。 

　　「怎麼了嗎？」牽扯朱唇，他淡淡問著，且伸手撫了撫鳳兒的羽毛。 

　　宛如聽得懂召奴的話語，原本拍翅的牠停下了動作，頭往他的臉頰磨蹭，目光顯得黯淡。 

　　見狀，他皺起了眉，困惑著：「鳳兒？」 

　　忽地，鳳兒朝前飛去！ 

　　他跟著起身，腳卻因多日未曾動作而麻的頓跌在地。 

　　「唔！」他擰緊眉，腳酸麻的感覺直沁心骨。 

　　原本朝前飛去的鳳兒連忙回頭，小嘴叼著他的衣裳，催促著。 

　　「鳳……鳳兒，要我進去嗎？」望著那扇在眼前，卻又顯得遙不可及的大門，他有些惶恐，臉上有著為難。 

　　鳳兒不管，振翅死命地拖著他。 

　　終於，讓他移步到了大門前。 

　　「我──」怯懦的心緒頓湧上心頭，直想邁步回走。 

　　「吱！吱！」鳳兒不依，立刻叫了起來。 

　　望著鳳兒，垂下的眼眸裏隱著晶瑩淚水。 

　　沉默，就從此刻開始蕩開── 

　　　※　　　　　　　　　　　※　　　　　　　　　　　　※ 

　　緩緩吐出廢氣，順順自身的呼吸，非凡公子慢慢睜開雙眸，由調養內息的姿勢轉為較為輕鬆的打坐姿態。 

　　放開掌心相疊的雙手，他吁了口氣，胸口已不再因氣脈相衝而疼痛。 

　　稍作休息後，他起身步回房裏。 

　　兀地，他眼睛一亮，在房前的路上發現溼漉的腳印。 

　　只停頓了下，他即放緩了腳步，走至房門前。 

　　房裏，傳出他極為熟悉的嗓音。 

　　「呵呵！鳳兒，好癢，別玩了！」輕拍鳳兒的頭，花座召奴笑容滿面，與鳳兒一同玩了起來。 

　　鑽進他的懷抱裡，裏頭舒服的程度讓他安靜的依偎，不再嚶叫出聲。 

　　「鳳兒，餓了嗎？」小心翼翼的捧起牠，牠突然安靜下來令他有些疑惑。 

　　聽見了，鳳兒很有靈性的點點頭。 

　　「是這些嗎？」視線移到窗閣，停在一祇小碗上。 

　　鳳兒立時跳出他的雙手，悠然自在的食起小碗裏的小米。 

　　靠在窗閣上，支手撐腮的側頭看著牠，另一手則溫柔的撫著牠的羽毛，浮現臉上的笑顏有著輕鬆的自在感。 

　　立於門前，垂下雙眼，默默看著他的背影，他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站在門前良久，良久而已…… 

　　　※　　　　　　　　　　　※　　　　　　　　　　　　※ 

　　室內，一片靜默；獨獨聽得見他混濁的呼吸聲，與迴蕩腦海的心跳聲。 

　　默然看著眼前的斑蟾，手，始終不曾舉起箸來。 

　　為了悟練七色忍法，他須食斑蟾；也為了七色忍法，他刻意違背，導致氣血逆衝，全身功力盡失，須躲在此療傷，只為了達成在三十歲之前唯一練成的人；如今，他不想再繼續，他卻傻傻的為他料理好斑蟾，一人獨自在外，不敢進來。 

　　要吃嗎？ 

　　他有些猶豫，甚至，有些憎恨。 

　　若非得完成七色龍給他的期限，他何來這種苦痛？ 

　　那麼久了，憤恨的心早已無法平復，偏激的心態早已註定，要救贖他──哈！談何容易？ 

　　只是因為……他是他的父親──呵！父親！ 

　　俊顏上，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冷然看著，手，依舊不曾舉起。 

　　沉靜的室裏，仍然沉靜，不同的是，滿罩寒霜的臉龐終至有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