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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夜晚,他突地驚醒,雙眸望向枕邊人。
黯淡的眸光定定凝視著他,一手,覆上他的。
「我……以為──」他訥訥的說著,複雜的心緒,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支手撐顎,緩緩撫著那頭烏黑的長髮,沉沉喚著……「召奴──」
「怎麼……不睡呢?」瞥見他臉上的傷痕,好深──好深,似是永遠消不去似的,令他有些不忍。
「睡,不睡;有差別嗎?」幽冷的聲音淡淡傳了上來。
他躺回床上。「你累了,要好好休息。」
「你會陪我嗎?」側著頭,眼底頓時滑入他的影,這句話,他竟問的有些認真!
他點點頭,方才的驚醒正說明了他的不安。
忽地,他笑了起來,「撒謊……」
「非凡?」怎麼自從見到他後,他便常常皺起了眉?
環上他的腰,拉盡了彼此的距離,手中的溫熱彷若不存在。
「睡吧!」將他攬進自己懷裏,他緩緩閉上雙眼。
偎在他懷裏,心頭的不安卻一點一滴的欲加擴大──
※ ※ ※
清晨,睜開惺忪的睡眸,身旁的涼意令他直驚心。
「非凡?」雙眼快速橫掃四周,他再度的離去讓他緊繃的心緒益加緊。
沮喪的坐在床緣,他雙手抱膝的發楞著。
「召奴。」床畔,驀地響起了女子溫柔的嗓音,淡淡的香味即刻充斥四周。
「啊,是姊上。」擡眸,眼底的訝異瀰漫著。
「召奴,回來了這麼多天,怎麼不去看看我呢?」輕搖團扇,君夫人婀娜多姿的體態表露無遺。
垂下眼。「是召奴怠慢了,真對不住,姊上。」
漫步輕移,在他身旁坐下。「召奴,你有心事?」
聞言,微微一笑,淡道:「沒的事,姊上,妳多慮了。」
「是嗎?也許是我多想了。哦,對了,聽他們說,你最近與非凡公子走的很近,是嗎?」
「姊上?」擰起了眉,狐疑著。「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只是明日他會來謁見將軍,屆時,我希望你不要出現。」規避他的眼神,君夫人避重就輕的道。
「為何?」
望著他,她輕輕歎了口氣。「唉,姊姊明白你不喜歡見到將軍,倘若非凡公子真被封為少主,而你也將他當成是自己的知心好友,或許以後你必須與他對立,我不想──看到你為難的樣子。」
「我……知道了,明天──我會出外去散散心的。」勉強裝出個笑臉,眼底的憂意仍舊掩飾不了對未來的懼意。
「嗯。那姊姊告退了。」說著,便關上了門,人影頓時消逝眼前。
望著那扇門,他再次怔愣許久……
※ ※ ※
夜涼如水,月冷星稀,藏於天際的一抹湛藍似乎也被黑暗吞噬了。
倚著窗閣,花座召奴僅著單薄的縑帛睡去,眼角還淌著淚。
風襲了身,衣袍翻飛,撥去掉落眼前的一綹髮絲,嘴角淡噙著笑。
「今晚──不喝酒了?」
不覺顫動了身子,溫熱的鼻息吹拂在自己臉上,兩頰上溼溼的淚痕逐漸消逝了影蹤。
伸手淡淡拭去他的淚,撫著他的臉,高傲的臉龐浮現了一絲疼惜。「說我任性,你不也是──召奴……」
孰料,原本乾了的淚跡,再次被落下的淚水劃開。
側著頭,吻落滴下的淚珠,在耳鬢廝磨著──「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彎下身,他抱起了他,漫步朝床的方向走去。
將他置於床上後,自己也脫靴躺在他身旁,一手掀起絲被蓋上兩人交纏的軀體。
沉默──非此時才有,只是此刻除了無言以對,他還能說些什麼……
緩緩閉上雙眼,在他懷裏,他算是找著一絲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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